作者：克里斯•格斯•卡尼奥斯教授

我们大多数人都知道苏格拉底是在古雅典被判处死刑的著名希腊哲学家，他问心无愧地勇敢地喝了一杯致命的铁杉。我们知道，基于他对假设的无所畏惧和不断质疑，美国法学院采用了通常称为“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课堂教学。两千多年来，人们为何对他的生平和哲学着迷？为什么法学专业的学生和律师应该关心在古代雅典对西方哲学的一位已逝已久的偶像进行的审判，或者对特定铁杉品种的危险品质感到疑惑？

在他著名的文章“伯明翰监狱的来信”中，小马丁路德金意外地多次提到苏格拉底。金钦佩苏格拉底如何通过挑战当时的规范来推动他的社会走向正义。金还称赞苏格拉底实践了学术自由。如果这样一种预言性的声音在苏格拉底身上找到了灵感，那么对于我们其他人，包括我们这些法律界的人，而不仅仅是经典的沉闷的蝴蝶结教授，也许真的有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因此，大约二十年前，我在没有哲学背景的情况下开始“寻找苏格拉底”。事实证明，这项探索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有价值的学术工作，它继续带来洞察力和挑战。

作为一名律师和法学教授，我对古代雅典的法律体系以及它与我们当前的司法体系的比较特别感兴趣。这次审判有没有律师和法官主持？是否有证人的开场陈述和盘问？陪审团是否秘密投票？在一个以民主原则为傲的社会中，在古代雅典集市的那个决定性的日子里，这样一位杰出的公民怎么可能被判处死刑？是政治迫害还是个人报复？他的哲学思想是否真的腐蚀了雅典的青年，还是他像起诉书所说的那样不尊重众神？毕竟，这是一个相信自己永远不应该做错事，应该努力养育自己灵魂的人。这就是柏拉图所钦佩的人，他们相信过上美好而公正的生活，并为雅典与斯巴达人作战。他们的法律制度是如何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我们自己的法律制度怎么会允许不公正发生？

这项调查使我为法学院的学生开发了一门课程：苏格拉底的审判：古代审判的现代教训。该课程研究古代雅典民主、其法律体系、归因于苏格拉底的道德哲学，以及谴责他的实际审判的细节。我们寻求更多地了解正义、民主、知识探究的价值、个人良知的力量以及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等永恒的概念。法学院的学生很想知道公元前 399 年在一个由 500 名公民组成的陪审团面前进行的审判，该审判将这位 70 岁的著名哲学家定罪并判处他死刑。

在许多方面，苏格拉底体现和反映了现代社会的理想和矛盾。在一个依赖奴隶经济的社会中，苏格拉底既不拥有奴隶也不寻求财富。他谴责那些将积累财富置于追求正义生活之上的人，但他似乎充分享受了男性公民的身份，同时不反对对他人进行系统性奴役或剥夺公民权。他不相信民主是最好的治理体系，但没有兴趣离开他非常忠诚的城市。作为一个为他的智力和哲学研究了几个世纪并且已经成为数百万页学术研究的主题的人，他从未写过一本书、一篇文章，甚至一封信。

这场审判是在已知的第一批努力根据民主原则组织大部分人口的社会之一中进行的，可以从中吸取教训。民主的理念是如何出现的，为什么它继续具有如此普遍的吸引力？一个社会如何在其对自由和民主的承诺与其如此多的成员被剥夺权利之间取得平衡？当多数人寻求不公正的行为或当一个强大的少数人寻求控制时，民主统治的风险是什么？公民不服从如何与法治的重要性相容？我们如何创建公平的司法系统？对于打算参与法律职业大厅的我们来说，重要的是：我们能否诚信行事，培养我们的灵魂，寻求真相和正义，因为我们在一个存在严重缺陷的系统中为我们的客户热心倡导？我们如何才能创建一个促进所有人的正义和公平的法律体系，而不仅仅是一个奖励最有权势的人的舞台？

在整个课程中，我们仔细研究了柏拉图著名的道歉、他亲眼目睹的审判的戏剧化叙述，以及他的其他一些揭示苏格拉底思想信条的戏剧化。我们还研究其他古代声音的著作，如阿里斯托芬、欧里庇得斯和色诺芬。当代经典学者对民权活动家的苏格拉底式探究价值的现代评估也包括在内。我们挑战学生使用正当程序和个人权利的现代概念以及程序性或证据性反对意见来为苏格拉底辩护（并质疑他们顽固的客户是否会允许他们提出此类论点）。